牿之反覆,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 --孟子 · 告子上
伯克利开回三番的夜路是令人享受的。从martin luther king jr way转上north ashby avenue,留在fork左侧一路冲上I-80,5迈后排起长队驶过灯火通明的toll gate,便开上bay bridge. 过了yerba buena island后三番的天际线由摩天大楼窗户里的点点灯光勾勒出来,在桥的右侧像一只巨兽一样默默注视着你,被左侧快速退去的黄色钠灯不断放大。这是路途中最性感的一部分,仿佛整个城市就这样袒露在我的面前,而我开着租来的10款小卡罗拉飘飘忽忽地向她内部冲去。用left 3 lanes留在I-580 toward San Jose airport. 接下来一圈圈急弯和迎面晃眼的车流让我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淌汗,车轮咯嘣咯嘣地跳跃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之后没有路灯的弯道将我连人带车吸进她的深处,呼啸声中带向高高隆起的ramp;周围梭梭穿过的车流如同快进的电影片段,来不及被看清就驶向盲区的边界。
两年后,我又在七月回到伯克利。依旧是清冽的夏天。早晨七点的天空一片阴沉,五十华氏度的湿润空气挑逗着地上的碎纸屑。偶尔微弱的阳光能穿透一片浓雾,照在挂在路灯柱上的花篮上,蓝蓝紫紫红红,常年盛开着的鲜花。两年前发的花照,if you a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 please wear flowers in your hair. 沿着Shattuck走,还能自动连上路边小店的wifi。梳着飞机头扎着马尾的红发asian男子还是坐在durant的街口花坛边,默默抽着烟凝视着沉思着。满面堆笑的黑人大婶还是那样热情地举着红得发黑的一次性塑料酒杯,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路过walgreen门口的行人: can i get some change, young lady? can i get some change, young man? 遍体纹身的忧郁男女依然盘腿坐在灯柱边轻轻拂着膝上的吉他,偶尔拨出几个清脆的杂音。walgreen的门口第三排货架上还摆着我两年前的早餐三明治。marina那一片阴沉的海洋和空中的云一起翻滚着。Welcome to the summer of berkeley.
也许这就是所谓“第二故乡”“第三故乡”给我带来的感觉。我对她甚是了解,但不能说是从这儿来的人,也不算是真正的local,只是一个熟悉的旅者。但我喜欢这座城市,远超我对其他任何城市的喜爱。两年,一个城市的面貌固然不会发生大的改变。任何来来去去的旅者,或是永远呆在一个角落做着一件事情的居民对她来说,只是蝼蚁般的存在,she doesnt give a fuck。只是我变了太多,装载的城市记忆两年里和生活不停发酵,最终回到原地伴随着我脚步的轨迹,一滴滴地敬给shattuck,durant,bancroft,telegraph,and all those fucking streets i could name on. 等到再次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不知道我的大脑会不自觉地把她和什么联结起来。没有目的和结果的期待,只有时间的沉淀才能选出记忆的象征。但我也只是在这夜气涌动的时候随口一说,没有人会花时间沉浸在回忆里。我的生活和思想依旧像旧金山I-80上的车流一样,永远不会停。纵使下午五点堵得密密麻麻,也会缓缓挪动;这两年间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有无数的车辆疾驰在她沧桑的路面上,不管是早上八点还是凌晨三点,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