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学三年级时看到杂志上《幻想》这首歌,瞥见一张列侬的侧脸,我就觉得这个人不一般,不是一个普通的,疯疯癫癫的诗人音乐家,或其他艺术家,从没想过穷其所获就是为了音乐。那副小小的圆框眼镜是他的世界。列侬少年时饱受隐形眼镜苦恼,一次试戴祖母的一副小圆眼镜,他瞬间喜爱上了这个物品,从此圆框也成为列侬的象征。我了解列侬,先是他的人,再是他的音乐。列侬说,他从来没有想过音乐是什么生活态度。十五岁时他可以想写歌就写,直到二十年后,他才又有机会重新体验这种感觉。如果只是片面了解,所有的人都会说,啊,他的音乐很好听,想法很美好,声音不错,这就是全部。但他远远不止这些。六十年代时,他还是披头四的灵魂人物,但七十年代,他的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了音乐。他不是政治家,思想家,评论家,演说家,社会活动家,但他的思想和行为超过同代的这些人。放在今天的角度,有很多人又会说他的七天床上和平运动是作秀,他要让和平和自己的名字一起上头条是狂妄;而在当时他的所有行为似乎都值得他人批判,侮辱。当卡普坐在他床边嘲笑他和洋子不知廉耻,说洋子有“语言障碍”时,列侬说是自己邀请他来是正确的;当记者责骂他虚伪,“你真的愚蠢地认为你的行为可以救人吗?”,列侬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继续着做他认为应该的一切,“你们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关于他的负面新闻,从吸食毒品,到画“色情作品”展出,虚虚实实点满了整个七十年代的报纸。但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他承受责任,忍受冤屈;早在六六年,他和整个乐队就有因说“我们可以代替耶稣”而掀起疯狂的抵制浪潮。同时,对于乐队解散,列侬自己也说过,在一瞬间就不能创造魔法了,所以我们都不想做了。而我想,列侬长大了,他的人生涵养早已超越音乐,他的先锋行为绝不仅仅是商业演出;大家也都长大了,可以看透互相之间的心思,而失去了那份原有的默契。总有人问他什么时候乐队能复合,他说,如果这个想法明天突然闪现,我就会立刻打电话联系他们。感觉就是这样,他们疲倦了,事情也不能永远继续下去。当儿子西恩在五岁时才突然发现并追问父亲有关披头士的事时,列侬只是不停地说,对,我以前是他们中的一员,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现在我陪你在一起。对于披头四而言,也许只有年轻、单纯时才能创造魔法。第一张专辑Please Please Me就是很好的说明;或许可以加上Love的对比。不用说也知道A Hard Day’s Night中的列侬和Give Peace A Chance中的列侬变了多少;判若两人的外貌,也许也标志着列侬和他之前生活的彻底决裂。
七十年代的列侬完全置身于和平运动,针对越战参与过的游行不计其数,还因英国支持美国而退还女王原先授予他的勋章,对政治、宗教的不满也在他的音乐中展露无遗。他在《上帝》中唱出惊世骇俗的“我不相信圣经、我不相信耶稣、我不相信肯尼迪、我不相信易经、我不相信佛、我不相信猫王、我不相信瑜伽、我不相信披头四、我只相信自己”。他做这些看似自相矛盾,同时饱受争议的事,从未考虑后果,也不需要考虑后果,从不考虑媒体和世人会怎么看待他,因为他所想只有一个:和平。他人所谓虚伪,狂妄,天真,列侬均一笑置之。佛教和印度禅学也带给他很大影响;他是前乐队中最先学习瑜伽的人。和洋子的儿子西恩出生后,列侬说自己“五年没有碰过床后的吉他”;他甚至从未想到过音乐,他所做的就是和儿子在一起,和洋子在一起,直到洋子提醒他,“原来的感觉又来了”。从英国的豪华乡村别墅到纽约的狭小公寓或旅馆,列侬在床上和平时期请众多社会人士共同录制的《给和平一个机会》,成为反越战运动的圣歌,他曾在芝加哥带领九万名示威者合唱。
谈到圣歌,他在飞机和旅店中完成的《幻想》不得不提。那段时间他和洋子还住在乡村别墅中,每天早晨浓浓的雾气,望不到边的绿色,路边高大的树木,也许就是他的灵感来源,也成为他的代表作。没有华丽的旋律,只有淡淡的钢琴声,列侬从未想过让这首歌成为什么经典之作,但它却成为后人传诵的 圣歌 。
最后引用苹果广告中的一段话,你可以支持他们,反对他们,赞美他们,贬低他们,但你唯独不能忽略他们,因为他们改变了世界。列侬也在这段广告中出现。